（二十二）先发制人（1/2）

吴德朔回房的时候，孙氏正对着镜子发呆。

“娘子，你今儿怎么没出来吃晚饭？那位萧公子特别问起你来着，还有星雨表弟，他要我代他谢谢你的人参鸡汤。对了，说起来你和表弟都没来得及正式见上一面。娘子，你是没看见，先前在宜兰小筑表弟一见姑母的灵位就突然晕了过去，脸煞白煞白的，那模样可吓人了。不过晚上再看他，气色倒是好了许多。你别说这学道之人果真有些本事，表弟那个师兄就这么随随便便把手往他后背一贴，只半盏茶的工夫表弟便醒了过来……”

絮絮叨叨一大通始终得不到回应，吴德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孙氏的异样。“娘子――娘子――”上前扳过孙氏的身子，却意外地看见她面上的两行清泪，不禁吓了一跳，“娘子，你怎么了？怎么好端端地哭了？”

孙氏梨花带雨地抬起头，戚戚切切地道：“相公，咱们俩的夫妻缘分怕是已经到了尽头。”

吴德朔浑身一颤，“娘子，这是为何？难道――你又要回山里去？”心中越发惶恐焦急，“你不是答应过我，将前事尽弃，要和我永远做一对平凡而快乐的人间夫妻？”

孙氏道：“相公，妾身何尝愿意与你分开，只是――”

“只是什么？”

“只是今天来到家里的那个姓萧的少年公子，我想他已然――已然瞧破我本为异类的身分。”

“什么？”吴德朔登时大惊失色，表情一片空白。傻了许久，方才迟疑地道：“娘子，你多心了吧。我听说他们那些修道之人向来以――以那个――”吴德朔说到这里忽然结巴起来，短暂地顿了顿，小心观察了一下孙氏的脸色，才又含含糊糊地道，“以那个除魔灭妖为己任，萧公子倘若识破了娘子，为何没有立时发难施法术收了娘子？”

孙氏却道：“相公，你太天真了。那姓萧的之所以没有当场翻脸，只是因为你表弟有伤在身，他心存顾忌。一旦表公子伤势痊愈，他们必定会联起手来对付我。”

吴德朔想了一想，又道：“不如我去求求表弟，求他看在我的面上，看在你肚里未出世的孩子面上，放你一条生路。”

孙氏仍是摇头叹道：“相公，你不了解所谓玄门中人，他们这些人视我们为洪水猛兽，直欲除之而后快。在他们眼里，我肚子里的不过是个半人半妖的孽种，他们又怎会心存怜惜，进而手下留情？只怕妾身还会连累相公你，往好了想，他们会说相公是被妾身迷惑；往坏了想，说不定表公子会认为你与妾身合谋，害死了他娘和他哥哥，以霸占他家产业。”

吴德朔始料未及六神无主，连连道：“这是从何说起？天地良心，想当初星雨表弟离家修道，星云表哥不知所踪，姑母病重时床前都是我在尽孝，姑母在临终前将偌大一个宅院托付给我，我时时不敢懈怠，兢兢业业地打理。( )姑母灵前每天早晚一柱香，清明重阳的法事从没落下过，娘子，你是知道的，你是知道的！怎么能说我起歹心害死姑母和表哥，真真冤煞我也。”

孙氏忙拉住他的手，安慰道：“相公，我知道我知道。不光是我，整个凤来郡的人都知道，相公是个好人，是世上难得的大好人。”

吴德朔亦反握住孙氏的手，这只手是那样的娇小纤细，柔顺地搁在自己的掌心中，等待着身为人夫的他为她遮风挡雨。一个想法越来越清晰地浮上心头，以壮士扼腕地决心热切地望向孙氏：“娘子，你逃吧，逃得越远越好，逃到原来的山里去。我在这里拖住那些人，你尽管放心。记着，天塌下来，还有为夫替你顶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