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六节 我有一个哥哥（1/2）

冷小婉不知道该怎样恰当地表达自己的想法，说话结结巴巴。但她的中心意思还是明晰的，弦外之音不言而喻，那就是强调自己的关心乃是出于兄妹之情。

而其说话结巴的原因是为了委婉地表达，另外也有羞涩的成分在里面。她确实关心温小飞，可她又不愿让温小飞有非分之想，所以就强调了那天说过的话，说自己愿意做他的妹妹。

这样，她对他的关心自然也就是以妹妹的名义了，正像温小飞以哥哥的名义对她好一样。

温小飞听出了冷小婉话中的重点内容，心里有些许的失落。他是爱冷小婉的，他想做的当然不是她的哥哥。至于他曾经说让她把自己当成哥哥，那不过是权宜之计，他希望能顺利向前过渡。

明修栈道，暗度陈仓，哥哥妹妹的叫法，是很多青年男女之间从友情之岸偷渡爱琴海的一艘豪华游艇。此种方法古已有之，所以冷小婉如何不知？她早就预防着温小飞，所以时时防备，今天便是对温小飞的一种暗示。

但温小飞并没有表现出心里的失望来，并且他的这点失望也很快就消失了，因为他想：婉儿妹妹这样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，自己不能太不知足，人心不足蛇吞象，就自己这样子，本就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，自己能有这样的妹妹，她愿意亲近自己，总比当初的冷淡要好很多。

温小飞是一个容易知足的人，所以他就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说：“真的呀？你真的很担心我？那真是太好了，太让我感动了，婉儿妹妹，谢谢你。”说完，他又递了一块西瓜给冷小婉。

看见温小飞高兴的样子，冷小婉也高兴起来，又由衷地说：“小飞哥哥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，我看出来了，你是一个好人，是一个好哥哥。”

“嗯，我知道我是一个好人，就是长得不好，脑子也不好使。”温小飞笑着自嘲地说，“但我会努力做一个更好的哥哥的，我绝不会让我的妹妹受一点儿委屈。”

冷小婉被温小飞说得“咯咯”笑了起来，又很感动，便也说：“那我要做一个好妹妹！”

近来，她对温小飞越发感觉亲近了，感觉他真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，所以曾经对哥哥的感情便又慢慢从内心生出来，投射到了温小飞身上。

可温小飞听了她的话却连声说：“不、不，做妹妹不要好，妹妹可以欺负哥哥，可以耍赖，可以撒娇，可以刁钻，可以胡搅蛮缠，妹妹都是顽皮的。”

这更让冷小婉止不住地笑，当然她也从中感受到温小飞对自己真心的好。感受到了温小飞的好，她又有些愧疚起来，因为她知道，自己回报不了这种好。

“那成何体统，应该长幼有序的，家父常教导我和哥哥要谨遵兄妹之礼。”笑过了，冷小婉认真地说。

在伦理方面，冷小婉受到的古代教育其实也有很多是现在依然倡导的，所以温小飞表示理解。“你原先真有哥哥吗？”他好奇地问。

“嗯，我有一个哥哥，”冷小婉说，“只是我不知道他后来怎样了，上次我发烧的时候，梦见哥哥和父亲都战死了。”

说到父亲和哥哥战死疆场，冷小婉的声音低了下来，眼神也暗淡了。她的脸上变得悲戚起来。那个可怕的梦还依稀浮在眼前，而她其实也很清楚，现实与所梦，应该是一样的。

是啊，覆巢之下，安有完卵。整个大明帝国都被后来的清朝干掉了，她的父亲和哥哥作为忠臣勇将，又岂能全身？历朝历代，身处末世的大臣将军们，能活下来的，要么隐藏起来了，要么就投降了，而大多数都是以身殉国。

温小飞也觉得冷小婉梦得十有八九是真的。他成绩虽然不好，可对历史也有一点基本的认识，也懂得在那样的历史条件下，作为忠于朝廷的明臣明将，冷小婉的父亲和哥哥不可能不战死，无论是对抗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，还是对抗入关侵略的八旗子弟兵，只要忠于大明朝，就必然战死，以身殉国，因为明朝那时已经朽木难支，回天无力，后来也确实灭亡了，明朝那些破事儿从此结束了。

温小飞之所以这样下判断，认定冷小婉的父亲是忠臣，是因为他还记得冷小婉父亲的遗书，知道冷小婉的父亲是不可能投降的。

见冷小婉有些难过，温小飞就安慰她说：“婉儿妹妹，你别再难过了，你老爸和你哥哥那都是为国捐躯，那叫死得其所，重于泰山，你应该感到自豪的。”

他说完，十分惊奇自己居然连用了三个成语，这无论是在他的造句史上，还是在他的作文史上，都是非常罕见的。上语文课或历史课时，老师一讲到烈士时都是这么说的，现在他用来还真恰当。

冷小婉被温小飞说的“老爸”一词逗乐了，抬起头来微笑着问：“现在怎么都叫‘老爸’呢？是因为爸爸老了，才这么叫的吗？”

“噢，这都是从东北学来的，还叫‘老妈、老姨、老姑、老舅、老妹、老姐、老儿子、老侄子’呢，什么称呼都带上老字。”温小飞说，“按东北的叫法，我就叫你你‘老妹’，你叫我‘老哥’。”

“不好听，”冷小婉笑了一下，又天真地问，“那夫妻之间也叫‘老夫老妻’吗？”

温小飞“噗嗤”笑了：“这倒不，但好像有‘老夫老妻’这个词，那是指结婚时间久了的，像我爸妈就是老夫老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