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最接近完美的死法（2/2）
“打扰一下？”
“请进。”
对方进门。
是一位白发男子。
为什么会说是男子呢。
因为对方身上没有那种学生的青涩感，反而有一种沉暮的感觉。
所以，他是我们校的学生吗？
“您好，请问……”
“不用敬语，我是大你们一届的学长。”
“那怎么称呼？”
男子沉思了一会，随后说道：
“我叫竹下冰见，就叫我竹下吧。”
雪之下点头，接着询问。
“那……竹下学长来我们社，有什么事呢？”
“……我想问问，什么是最完美的死法……吧……。”
听到这里，我压抑许久的【观测】要喷涌而出。
可我没有选择爆发，选择继续沉底。
说了不用，就是不用。
于是，我没有发言。
见我脸色沉重，雪之下问道：
“方便问一下为什么这样想吗？”
由比滨也十分不解。
“为什么会想离开这个世界呢？”
竹下摆摆手。
“我不是想离开这个世界，我只是好奇，有没有，因为我的实践主题是这个。”
实践主题啊，我有听说。
这是我们高中的特色。
你可以随便选一个主题来探讨，当然……不能搞颜色，不能反人类。
可以接近那种话题……跑偏了。
总之，这是一个有趣的活动，我会选这里，也因为这个。
“这样啊……方便明天再来吗？我想仔细思考一下这个问题。”
雪之下手托下巴，声音沉闷的回应道。
“……这样啊，可以，明天我会再来的。”
竹下一愣，但还是给了对方回应。
等他离开之后，由比滨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为什么会选这个为主题呢？”
看起来，由比滨不能接受啊。
我出声指正。
“因为这是随便啊，而且……他也想问吧。”
最完美的死法吗？
如果是梦里的话，应该还有后续啊。
对了，他刚刚停顿了一下……算了。
我看向雪之下。
“你怎么看？”
“我？我坐着看。”
“……别开玩笑啦，说真的。”
雪之下咳了一声，给出了自己的见解。
“那位学长……眼里埋藏着苦闷。”
“是吗？”
我没有注意到啊……嗯？
“是的，而且，他应该是想去见谁吧？”
“呃……”
“那小雪，我们怎么帮他？”
由比滨摇晃着雪之下的身体，想要她想想办法。
“……就在明天给他我们的【理解】就行了，然后说服……不，看他自己选择吧。”
“好，我会加油的，小白呢？”
由比滨站起身，活力满满的向天打了一拳。
然后转过头，看向我。
“当然也一样啦。”
继续看书，但内心没有停下思考。
*先停一停，有委托了。
*你说停就停？
*那我就告白，毁掉我们。
*你说吧。
*我们初中想过的最完美的死法是什么来着？
*忘了。
*你特么！
……
对面的雪之下看着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。
但眉头依旧紧锁。
她会有怎样的回答？
现在还不清楚啊……
————
（雪之下视角）
自从接下委托后，回到家。
我就开始思考。
什么是最完美的死法。
按理来说，死亡是所有生物的终点。
可每一位生物都有自己的顶点。
这一顶点被人铭记多久，就会活多久。
可以说被遗忘之后，才会死亡。
竹下学长眼里，没有那种死亡，只有……无奈？
我不太清楚，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别人的情绪……吧？
白影同学应该能看到才对，难不成老师说的破绽就是这个？
跑远了……
首先是死亡是有很多种的。
有淹死的、饿死的、自然死的、生病死的等等。
但这些都不算太完美，至少在看来不完美。
其次。
完美一词是什么意思，这需要详细解读。
它是没有缺陷，是心里遐想的世界，现实中不存在，是人们渴望得到并追求的一种理念和动力。
但是完美也意味着上限锁死。
或者说是没有缺点的。
这也不对，我有缺点，白影有……好像有吧？由比滨也有。
就这样，我沉沉睡去。
醒来后，整理了一下东西。
来到教室，白影同学依旧没有早起……阿勒？
旁边的座位上赫然是白影无夜。
此刻的他像我昨天一样——睡着了。
现在是早晨，因为天气变冷，所以没有人来。
还以为会是第一个呢……不过，也不错。
“会感冒哦……”
我在他旁边蹲下，他左手枕着头，脸向右。
右手垂下。
我轻轻地抚摸起他的手，那感觉如同触碰到了一片丝滑的绸布。
他的手掌温热而干燥，仿佛是被阳光晒过的暖玉，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。
我缓缓地摩挲着他的手指，感受到它们的柔软和灵活，仿佛是在与一位舞者的灵魂对话。
每一次的触碰都像是在弹奏一首优美的钢琴曲，轻盈而悠扬，让人心生愉悦。
好像一直握下去……
“那个……”
我应声抬头，看见了他迷茫的双眼。
那是一双充满色彩但暗淡的双眼。
“可以让我出上个厕所吗？”
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尴尬，也很紧张。
“当，当然……”
等等，我做了什么？
等白影离开后，我再度用书蒙上脸。
一点也不矜持啊……他不会讨厌吧？
待白影回来后，就看见了端庄的我。
“你……”
“阿拉，早上好，懒猫。”
“我说你啊……早上好，小猫。”
他扶额，俨然受不了我的样子。
也是，在没有人的时候。
我总是会靠近他。
以前是无意识的，现在嘛……只能说你活该喽。
————
在日常叫醒白影同学后，与他一同来到侍奉社。
趁着由比滨还没到，我询问白影同学。
“昨天的委托，有什么想法了吗？”
听到是工作方面的事，白影坐正。
“……老实说，并没有什么好的见解啊。”
“这样啊，没事。”
果然是这样啊……
你放开的不是我的手，而是你的未来啊……
在我沉思的时候，由比滨同学来了。
“呀哈喽，小雪，小白。”
“你好，由比滨同学。”
“你好，由比滨。”
我向由比滨打着招呼，同时收回心神。
接着，由比滨同学开始向我们询问情况。
“你们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姑且有吧。”
我慢慢说道。
闻言，白影看了我一眼。
“怎，怎么了？”
不能让他看出我在……等等，看出我在追也可以。
正好看看……不对，他现在的状态，估计看不出吧。
“没什么，只是有些意外，你会有办法……”
“人是会成长的，我也一样。”
“是吗……”
白影低头看着书，不在回应。
“什么什么？在说什么？”
由比滨同学很好奇，好奇他们的大气层对话。
“没什么，学长来了。”
竹下学长来了。
还是带着那份苦闷。
“各位有什么看法了吗？”
他询问着我们，由比滨先给出了她的看法。
“我，我觉得，最完美的死法不太可能有吧，而且你看世界这么大，也不是完美的啊。”
由比滨同学手不停的比划，想要劝说对方。
竹下摇摇头，接着说道：
“我可没有这么不珍惜生命，我只是想问问而已。”
“……这，这样啊。”
接着轮到白影同学。
“我觉得，最完美的死法，就是活着。活着能看到其他死亡，或者说……从来就没有最完美的死法，只有自己最想要的活法。我是这样想的。”
竹下学长点头，肯定了白影的想法。
“你说的在理，但是……活着是最悲惨的死法，它看到的死亡并不能被自己所体验，更不能被铭记。”
“……也是啊。”
最后到我。
“不知道学长有没有看过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？”
“嗯……看过，你不会想说殉……”
我摇摇头，开始我的解释。
“不是那个意思，殉情是最绝望的死法，我要说的是最接近完美的死法。”
“哦……说说看。”
他起兴趣了，计划通。
“你看，人与人会相遇，会分别。但是如果你不能与对方相遇，也不能分别，这是不是痛苦的？”
“……是。”
竹下学长面色阴沉，想让我接着讲下去。
“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中，罗密欧以为对方已死，决定履行誓言——无论生，无论死，永远在一起。可是对方没有死，这只是罗密欧自己的想法，所以朱丽叶追随他而去。”
“故事我知道，你想说的是……”
“我想说的是，最完美的死法存在，祂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里。之所以没有最完美的死法，是因为每个人的标准不一样。而最接近完美的死法便是——心怀爱与怀念而死、心怀相见却无法见而死。这是我的看法。”
我与竹下学长对视，想让对方明白一个道理。
我们可能无法跨过生与死的壁垒或者世界的壁垒。
但是，我们可以看着对方生、死、笑、哭、厌、喜以及……爱。
这是最接近完美的死法，同时也是我认为的【最完美死法】
但这不意味着我会去实施祂。
祂应该是一个幻想、一种想法、一道红线。
至少……至少我要这样死去。
所以，学长你怎么看？
白影，你怎么想？
此时的白影无夜，陷入纠结中。
就算白影无夜放弃了【观测】
但是骨子里的本能不能舍弃。
“我……觉得，这样很好，你说的不错。”
竹下学长抬起头，露出温和的笑容。
他双眼微闭，使我看不到他所想。
他有放弃吗？
不，不放弃最好，因为有了想见的人，才可以下定决心。
“谢谢你们，我知道了怎么写这个实践主题了。”
他向着我们鞠了一躬。
“不客气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
——在那天之后，我们没有在见过竹下学长。
但是我们看到了那篇实践主题。
【我爱我所爱，我思我所思。
死所爱，生其苦。
累了便停留，倦了便休息。
只不过，死亡是最长久的离开罢了。
果然，最完美的死法不存在。
但是，我知道了最接近祂的死法。
谢谢你们。
但是我还没死呢，只是去被父母拉去旅游了。
说是想让我散散心。
那么，再一次，向你们道谢。
谢谢你，能够看到我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