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章（1/2）

人在极度疲惫的时候，睡觉往往是不省人事，和昏死过去没什么区别。煤灰遍地的矿难现场，呼啸而过的救护车，杨兆文和孙立颓废的表情，担架上看不清脸的矿工。温言奇看不清路，前方只有昏暗的黄色光点，时明时暗，周遭一片漆黑，鸦雀无声，自己似乎在走，又似乎躺着，隔壁传来时有时无的敲击声，咚！咚……，又听的谁在呻吟，手伸过去一抹，黏糊糊的血腥味涌来，温言奇觉得烦闷不堪，腿伸不直，手臂也被东西压着，胸口越来越沉重，呼吸越来越急促。不行，不能等下去，要起来……要站起来！

猛的惊醒，四周看看，却是阳光明媚，顿时觉得腰酸背痛，头也沉的厉害，方玲燕的那句睡觉也是个力气活，又应验了，一觉睡过反而更觉得累。温言奇呆呆的坐在床上愣了愣，才又回到现实中，匆匆洗漱完，从冰箱里拿了块面包，胡乱塞进嘴里，再端起水杯大喝一口，才知道水是凉的，看着杯子，才想起自己在云州已经好几天，这杯水不知是哪天的存货了！哎，这日子真不是一个人过的。自己摇摇头，无奈的打开门。

刚在办公室落座，王力就打来了电话，温言奇以为要找章书记，习惯性的瞅瞅书记办公室关着的门。

“怎么样，言奇？都处理完了吧。”王力问。

温言奇忙说：“完了，完了，昨天下午才回来。”

“后续还有工作，你们还是清闲不了。”

温言奇突然想探听一下省委的口风，王力这个电话正好合适，可又不知该怎么说。斟酌几秒，发了句牢骚：“好端端的，出个这么个事故，市委和县里都不好看！”

王力说：“毕竟是矿难，虽说救出来了大部分，可还是死了3个人，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对这种事故责任追究的都很严。”

温言奇道：“是啊，王书记那天专程过来，一直到人救出来才回的明都，足足耗了一晚上。”

王力说了句：“出了这种事，都不敢大意的。”

温言奇赶紧说：“对对，章书记和唐市长昨天回市里又开了小会，商讨后续工作。”

王力笑笑，“言奇，嗯，私下里建议一下，不管怎么处理，这种事还是不要慢，要快，不管处理谁，怎么处理，该担责任的担责任，该处分的处分。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，快刀斩乱麻嘛……”

“现在市里也是这么一个意思，很快就会有结果。”

王力却话锋一转，“说到这，言奇，我还有个私事，本不想麻烦你，想来想去，还是对你说了，你看看如果好办了，顺带问一句，不好办了，就当我没说，不要给你造成麻烦。”

温言奇忙说：“王主任哪里的话，什么麻烦不麻烦的，把我当外人了！”

王力笑笑，“没有，只是没把你当外人才这么说的，是这么回事，我一个大学同学，现在云安区环保局任副局长，上学的时候就木讷，不会说话，不过能力还是可以，听说环保局的局长要轮岗，看看有没有机会。”

“言奇你看啊，本来也不是特别要好的关系，只是给我讲了，我想着就给你说说……”

温言奇一听，心里顿时有了盘算，满口答应道：“行，王主任，我知道了，不管能不能成，完了我给你回话。”

“言奇还是那么干脆！我把他的情况给你发过去。哦对了，差点忘了，昨天，云安区的肖书记兼任市委常委的任命已经通过了，过几天会宣布的。”

“哦，”温言奇拿着电话点点头，又跟王力客气了一番，挂下了电话。

历来云安区的区委书记都会兼任市委常委，可肖建的任命因为上次的突发事件，耽误了大半年的时间，如今总算通过了，这倒是个好消息，不管怎么说，上次的事既然并没有在实质上影响到肖建，那当然也就影响不到自己，本来自己也是清白的嘛，跟着趟了次浑水，甩了不少时间的泥点子。

不过王力刚才说的私下建议，思来想去，温言奇还是决定给章书记说一下，从昨天的情况来看，章书记似乎是同意张相伟的意见，杨兆文、尤其是孙立都要保护，准备把处分局限在副县长为止。唐斌的意见却相左，也不知几位领导昨天是讨论的什么结果。

张相伟也在章书记办公室，见温言奇进来也不打招呼，继续说：“章书记，就这么办吗？”

章书记交叉着双手，答道：“毕竟还是死了3个人，唐市长说的也有道理……”

张相伟又点了根烟，不再说话。

温言奇听出来两人讨论的仍是云州矿难的问题，不知是不是怎么处理的问题，便想着将王力的话转达王书记，毕竟王力的位置特殊，搞不好就是王全胜本人的意见也说不定。

“章书记！”张相伟抬起头看看温言奇，以为再叫自己，温言奇索性看着两位书记，刚才省委办公厅王力主任打了个电话，说了些别的事，也提到了云州的事情。

章书记不吭声，张相伟却问：“怎么说？”

温言奇斟酌着语句说道：“王主任倒是没说别的，只是说现在从上到下都注重矿难事故，不管怎么处理，建议还是快些为好，该担责的担责，该处分的处分。”

张相伟听完，又看看章书记，章书记仰了仰脖子，又捶了捶腰。缓缓说道：“确实，快些还是好，相伟，你看呢？”

“王主任说的快是没错，这种事就是宜快不宜迟，可也没说具体到谁，怎么处理吧？”张相伟又问。

章书记站起身，慢慢走向窗户，半晌又说：“你仔细想想王力的话，有些事情放大了没错，有些事情放小了也没错。关键是市委的态度。”

张相伟默然，他懂得章书记的意思，王力的意思必定是王全胜的意思，再拗不过来就是市委的态度出了问题，这个风险冒不得！

“哎……”张相伟叹了口气，“那行吧，我同意市委的决定。”